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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家除夕12h/19:00】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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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动文,喜羊羊中心

  智丽喜冰家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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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智羊羊和丽羊羊死了。

  死在任务中敌人按下的引爆按钮,灼热的火焰以台风过境的速度将方圆数百米的建筑连同生灵尽数碾作飞灰,连全尸都没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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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羊羊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好在寒假,街道上张灯结彩,他跟着伙伴们一起采买新年要用的物资。他在早些天收到了父母今年会回来陪他过年的消息,此刻自然可劲儿做准备,这个刮胡刀刚好买给爸爸,那双棉拖鞋准备给妈妈,还有这些零食饮料全是冰冰羊喜欢的,一样也不能少。

  下楼的时候他心里忽然一空,像是胸口的位置突兀地被人挖去一块,连皮带肉,疼得他几乎喘不上气,暖羊羊及时伸手地扶住他才避免他站立不稳从扶梯摔下去,满脸担忧地问他怎么了,他答不上来,只能摇头,说没事。


  然后他回到家,便收到了宇安局发来的父母的殉职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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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葬礼是喜羊羊一手操办的。

  

  因为智羊羊和丽羊羊身份特殊,为防止有心人报复,死亡信息不能公开,参加葬礼的人除了宇安局派来交付遗物的两位特工,便只有慢羊羊、喜羊羊的几位朋友、灰太狼一家,还有冰冰羊。


  父母出事的时候冰冰羊被留在飞船里,因此躲开了爆炸的殃及。小姑娘年纪太小,对死亡还懵懵懂懂,可她也感受得到周围人压抑低落的气氛,不吵不闹地跟着那群穿着和父母一样制服的长辈回到青青草原,之后又帮着哥哥在葬礼上忙前忙后,直到代替父母尸骨的两套衣冠被埋入地下,她才大梦初醒似的,轻轻扯了扯身旁少年的衣袖,小声唤了句哥哥。

  “爸爸妈妈……是不会回来了吗?”


  喜羊羊顿了下,偏头便看见女孩头顶围着一圈白色的孝布,眼圈通红,声音也发着抖,像枯叶在嗓子里摇出来的沙沙的颤音:“真的,永远不会回来了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将她搂进怀里。这一个动作已经足以说明答案,女孩瞬间嚎啕大哭,哭得眼泪鼻涕蹭了满脸,喜羊羊便抱着她给她顺气,柔声哄道:“你还有哥哥,以后哥哥会陪你,哥哥永远不会离开你。”


  喜羊羊没有哭,在宇安局的特工红着眼站在他家门口念通知的时候没有,慢羊羊摘下眼镜拭泪的时候没有,几个伙伴缩着头泣不成声的时候也没有,全程情绪稳定,甚至还能在别人失控抽噎的时候递张纸巾,平静得和个没事人似的。


  伙伴们生怕他是故意把悲伤全藏起来只把好的一面展示给他们,毕竟这事儿他以前就没少干。可美羊羊和暖羊羊曾押着他去医务室做过检查,除了体脂率低得一如既往使得身材偏瘦以外并没有任何缺食缺水导致的营养不良;沸羊羊和懒羊羊也曾硬挤进喜羊羊家要求和他一起过夜,结果喜羊羊晚上按时入睡早上到点睁眼,反倒是他们俩因为彻夜观察导致第二天上课困得一脑袋砸在桌子上直接惹来了全班的注目礼外加整整一个上午的罚站。


  “以我对他的了解,”趁着航天学院放假,灰太狼开车载着几位小朋友一起去车站接喜羊羊,听完他们的疑问后终于发表意见,“他表现得越正常,越有可能是在憋大招。”


  恰好列车“呜”地一声到站,喜羊羊拉着行李箱走到他们面前,没等他们伸手帮忙分担大包小包,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聘用书,落款的印章正是他父母曾经的工作机构。


  喜羊羊条理清晰,说他今天不能跟他们去新开的餐厅吃饭了,说他要赶紧回家收拾东西,明天清早跟航天科学院的飞船一起,去太空入职报道。


  几只小羊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半晌没回神,唯有灰太狼满脸果然如此:“我都说他是在憋大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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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伙伴们交代这事儿还算容易,尤其是灰太狼,几乎在喜羊羊说出第一句就料到了他的后话:“你希望我们帮你照顾冰冰羊对吧。”


  喜羊羊刚点头,就听到他的狼族友人继续道:“但你想好怎么跟冰冰羊说了吗?”


  灰太狼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先说好,这是你自己做的决定,那后果也得你自己承担,别指望我会多管闲事去帮你劝你妹妹。”


  他嘴上说着不会多管闲事,可把喜羊羊送到家后仍是下了车,跟着沸羊羊一行人做贼似的偷偷溜进院子,刚在半掩的窗沿下蹲好,就听到里面响起一道歇斯底里的尖叫:“我不管!”


  茶几上的果盆水杯接二连三地砸过去,喜羊羊不闪不避,任由那一连串物什落在自己身上,盆里的苹果香蕉滚了满地,杯里的茶水也泼出来,渗透衣襟接触到皮肤甚至还是温热的。

  他很清楚,这些都是冰冰羊提前得知他今天回来,特地为他准备的。


  喜羊羊一步步朝她走过去,抬手拥住她,像是昔日他们兄妹俩站在父母的葬礼上那样,揉着她的脑袋。


  只一瞬,冰冰羊的眼泪倏地掉了下来:“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以后会陪我的……”

  她扑进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


  隔着一扇墙,喜羊羊又背对着他们,窗外的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见到他低下头,轻轻将额头与妹妹的额头相贴:“对不起。”


  喜羊羊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冰冰羊,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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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屋里还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人一概不知,反正那天以后,冰冰羊确实是安安分分地在喜羊羊家待了下来,没吵着要跟去太空,也没拦着喜羊羊不让他去。


  喜羊羊以宇安局史上最年轻的特聘人员身份入了职。


  他的工作地点所在的空间站离地球太远,好在宇宙的通讯技术经过这些年的发展也有了长足的进步,不至于像曾经一段信号发出去必须经过数年才能抵达目的地,在其中工作的人可以利用特殊的空间通道给家里投递信件,不过只有文字,没有声音和画面。


  喜羊羊得以借此和青青草原的亲朋好友保持联系。


  他发出的信件不少,在每一次他的研究得到进展、每一次接到任务准备出外勤、每一次回到总部休整以及向上级汇报时,他都会申请使用信息传递通道。


  偶尔会有相熟的特工劝他,干他们这一行,其实最好不要那么频繁地联系家人,否则未来万一出了什么不测,那不是平白惹人伤心么?他也只笑着谢过对方的好意,转头却依然我行我素。

  

  也因此,他收到的回信常常堆积成山。


  喜羊羊总是一封一封,逐字逐句地看过去,再挨个回信。只是这些信里有来自美羊羊和暖羊羊的,有来自沸羊羊和懒羊羊的,有来自灰太狼甚至是小灰灰的,却唯独没有冰冰羊。

  他看着显示屏上署名为妹妹的信件后方标记的“已读未回”,知道这是小姑娘还在为他食言的事气他,甚至是恨他。


  不过既然她看了他的信,总比连看都不愿意看要好。


  喜羊羊借着信件,一边哄妹妹的同时,另一边则在宇安局开始斩头露角。


  他完美继承了父亲在科研上的天分,又有昔日一次次在危机和生死中磨炼出来的身手,更重要的是他本身有种极度可怕的韧性与耐受能力,令得所见之人无不感到惊异。


  别人因为熬夜而眼下青黑走路不稳,他经过整日不眠不休的计算依然健步如飞;别人为了提神醒脑而不断灌咖啡打兴奋剂,他仍能在长时间滴水不沾后保持头脑清醒;别人不幸遇袭受伤状态下滑精神恍惚,他却在衣服下的胳膊腿缠满绷带时照样神色如常地发号施令,不仅能精准指出别人的错误,甚至还能在队友疏忽使得敌人出逃时,以疾风之势抬枪射击,看着漏网之鱼倒地,自己却仍波澜不惊地低头填装子弹。


  队友神色震撼,张大嘴愣愣地道:“你真的,好像智羊羊前辈啊。”


  喜羊羊一顿,手里的子弹就那么滑脱掉在了地上。

  他捡起,把子弹塞进弹匣:“为什么这么说?”


  “就刚刚,你那种像能用眼神杀人的表情,和智羊羊前辈一模一样。”队友说着想了想,“不过也只是偶尔啦,毕竟智羊羊前辈随时随地都是这样,但你只要是不面对敌人的时候都没那么恐怖,反倒更像……哦对,像丽羊羊前辈,智羊羊前辈的妻子!”


  宇安局对每个入职人员的个人信息都做足了保密工作,所以眼前这位特工完全不知道,自己面前的少年和他口中的前辈们之间拥有着最紧密的血缘关系,兴致勃勃地介绍:“你应该不知道,智羊羊前辈可是我们局里的神话,不仅在做研究上特别厉害,任务完成率也是一等一的高。还有他的妻子丽羊羊,听说她是半路转行过来的,可平时出外勤一点儿都不输那些经受专业训练的人!我曾经有幸和他们一起做过一个捣毁违规制毒站的任务,他们……”


  特工滔滔不绝,喜羊羊也不打断,安安静静地听。

  对方口中的是和他记忆里的父母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在他面前的父母永远都是温和的、耐心的、善解人意的,像融融春水;而对方言辞中所描绘的身影,却清透凌冽犹如冻土中的刀锋,冰寒刺骨,削铁如泥。


  “可惜,他们两年前做任务的时候好像出了什么意外,现在已经殉职了。”特工说着不禁遗憾,“要是你能和他们见一面就好了,你们肯定特别有共同话题。”


  “我觉得未必,”喜羊羊确认完周围没有埋伏,方才抱着狙击枪起身,“毕竟他们是为了大义才来这里,而我只是为了个人私欲。”


  特工一愣,诧异地转头:“你在开什么玩笑啊,难道你不是为了打击罪恶维护和平才来这里的吗?”


  “我看起来像是这样的人?”


  “不是像,你就是,”特工看着他,“你每次出任务的时候,都投入得像是恨不能燃烧自己。”


  喜羊羊神色微怔。


  “这样的热忱,在此之前,我就只在智羊羊和丽羊羊前辈身上见过。”特工望着他,“喜羊羊,你们都是把守护别人当作信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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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羊羊曾经看过父母留下的信件。

  说是信件,其实准确点应该叫遗书,他们每一次出外勤前都会应局里的提议写一封,如果遭遇不测,这封遗书便会连同生前的所有私人物品一起,被收敛好送到亲人手上。


  这并非硬性要求,所以此前喜羊羊也一直不曾在这上面花心思,一是不喜欢麻烦,二是总觉得写了这玩意儿就和立了个flag一样。

  至于第三,则是他亲身体会过,清楚这对收信的人有多残忍。


  不过这次,他终于提笔开始落下第一行字。

  致冰冰羊。


  喜羊羊闭上眼,回忆起两年前自己接到父母的遗书时,从中看到的内容。

  

  大约父母也清楚这封信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被寄出去,所以并没有在信里写太多煽情的字句,相反只是很平常的絮叨,让他乖乖听村长的话,让他多和朋友出门走动,让他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注意身体好好生活。

  以及,让他不要念着他们。


  这些叮嘱占不了信纸多少版面,因此后面的内容就变成了他们交代他们的近况,他们说起他们在宇安局的工作内容,说起他们的研究方向和进展,说起他们又去了哪里完成了什么任务,说起他们在往返的飞船中看到的各种瑰丽梦幻的星云。


  后来喜羊羊也从他们的遗物中找到了他们拍摄的照片,厚厚一沓被整齐地堆叠在一起,连同他们从曾经去往的星球上获取的土样、植物标本、琥珀包裹的小动物。他们都不是有收集癖的人,保存这些的目的也显而易见,就是为了等有机会与他分享,同他讲述他们去过、走过、留下过的痕迹。


  当初他坦言决定上太空的时候,他的伙伴们其实都很不理解,不是不理解他会选择和就读的学校相同方向的职业,而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会选择那么远的地方。

  想要做研究,想要探索太空,想要接手父母的衣钵继续行伸张正义之事,明明有很多种方法,可他却偏偏选择了最危险和最不可控的那种。倘若他只有自己一个人便罢了,可他家里还有冰冰羊,他们亲眼见过喜羊羊有多在乎这个妹妹,也就完全无法想象,他有一天竟能对她狠心到这种地步。


  其实没什么复杂的原因。


  他只是想要看看,看看让他的父母着迷至此,让他们不惜代价、赔上性命、甚至早早抛下一双儿女撒手人寰也要护着的宇宙究竟是何种模样。


  所以他来到他们曾经来过的地方,干着他们曾经干过的工作,看着他们曾经看过的风景。他对冰冰羊承诺了时限,到点就会回去;他一遍遍地在心中提醒自己,不要沉溺,不要深陷,你可还有个妹妹在地球上呢,你答应过她的,绝对不会丢下她一个人,所以千万千万不能被绊在这里。


  他一直以为自己控制得很好。在他见过鲜花,也见过硝烟,见过彗星拖着长长的彗尾划过天际映出一刹的辉煌,也见过遭遇毁灭性打击的大地下沉海水湮灭一切生灵之后,他也一直以为自己控制得很好。


  直到他的队友望着他的眼睛说:“喜羊羊,你和他们是一样的人。”


  短短一句话,却顷刻撕裂他冷静自持的虚伪表皮。

  

  他终于不得不正视一个他始终不愿直面的问题。

  他回不去了。


  喜羊羊轻轻叹口气,接着写道。

  

  对不起,冰冰羊。

  我回不去了。

  不要念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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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羊羊在宇安局待了十年。

  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他人生中本该最肆意蓬勃的那段岁月,被他尽数献给了太空。


  二十五岁那年,太空历尚在年中,可地球历已经临近年末的时候,喜羊羊向上级递交了休假申请,接下离开前的最后一个任务,穿着作战服,戴着半指手套,背着惯用的枪包,走上前往任务点的飞船。

  

  他落地,潜入,伏击,子弹射穿敌方首领的大脑的那刻,他听到了和对方心脏跳动频率相连的激烈警报。

  情急之下,喜羊羊只来得及用通讯器下达紧急撤离的命令。队员们被另一头的年轻队长罕有的失控语调吓了一跳,来不及发出疑问便照做,刚跑出螺旋大楼的那刻,身后突兀地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大雨滂沱。


  冰冷的雨水缓慢流入倾塌的大楼,喜羊羊在废墟下颤抖地睁开眼,可视野一片昏黑。他不知道是自己所处的环境本就没有光线,还是他的视觉神经在刚刚的爆炸中出了什么问题,当然现在的他也已经没有余力去思考了。


  生命从体内流逝的同时一点点带走了他的知觉,他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遗憾。

  明明他都在上次的通信里和妹妹承诺今年会回去陪她过年了,明明他回地球的申请都批下来了,只要这个任务结束就可以回去了。


  对不起啊,冰冰羊。

  哥哥又要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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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青草原的高中已经放了寒假,冰冰羊跟着结束工作的美羊羊一行人去了新开的购物广场。


  美羊羊问起她你哥哥是不是快回来了,冰冰羊点头,说今年过年以前,他就会回来。

  

  “你不生他的气了?”

  “不生气了。”

  “什么时候?”

  “十年前。”


  美羊羊目露惊讶,冰冰羊却弯唇笑了一下:“估计也就只有他,以为我真的会恨他。”


  十年前喜羊羊和她说想去太空的理由时,她其实就已经有了预感。哪怕她对哥哥的心路历程一知半解,可她仍能预感到,哥哥这一去,恐怕很久很久都不会回来了。


  不是不能哭着闹着缠着他要他带她走,可她看清了连在父母葬礼上都不曾哭过的哥哥抱着她央求时,眼里几乎满溢出来的苦涩和悲伤,又如何舍得给他画地为牢。


  不过,一直觉得她还在恨着他的哥哥若是回到家,看见她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屋子,看见她给他准备的符合他喜好的零食饮料,看见她学会下厨后做出的一桌子饭菜,看见她准备偷偷躲在门边给他的拥抱,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惊讶?喜悦?激动?还是喜出望外以至热泪盈眶?


  冰冰羊越想越是期待,连脚步都不自觉变得轻快起来。抬手去取架子上的调料,心里却倏地一空,像是胸口的位置突兀地被人挖去一块,连皮带肉,疼得她几乎喘不上气。


  “冰冰羊?”落在队伍最后的懒羊羊发现她的异常,慌忙问道,“你怎么了?”


  冰冰羊答不上来,只能摇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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